转眼从台湾回来已经2周有余,朋友屡屡问到台湾印象,我却总是一时语塞。可能记住了太多的细节片段,却没想过如何一言以蔽之,便趁着记忆没有完全变淡的时候,用笔记下来吧。
今年8月,因为工作机会,在宝岛停留了两周时间。多半时间用于公务,偶有自由时间逛逛台北,期间还去了两趟新北市,也抽了两天时间去花莲县,于是我把这次旅行称为一个人的伴游行,此刻便把心中尚停留的记忆,落于纸面吧。
一、台北印象
从北京到台北,选择香港转机,往返机票才2000出头。飞机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,接待单位安排了两辆9座的商旅车接机,上车就觉得很是宽敞,这个印象一直持续了两周。台风过境后的清新,从不堵车的马路,热带环境随处可见的高大绿植,都让人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清新,十分敞亮。而生活在帝都,经常在周五下班的晚高峰中被结结实实堵大半个小时的我,对这一点体会尤为深刻。
到达住处,安排好工作后便和同事四处觅食,发现了台北饮食的一大特点,那就是酷爱吃冰。首先是不负盛名的台湾奶茶,一例是加冰的,满大街可见“茶汤会”连锁店,珍珠奶茶、珍珠红茶、布丁奶茶等都很好喝,向来觉得奶茶太过甜腻的我,也彻底爱上了台湾奶茶。可能因为加入了冰块,台湾的奶茶没有甜度很高的腻味,像这个城市一样清清爽爽,在8月份的酷暑天,让人觉得格外清凉解渴。当然,奶茶也有热的可选,只是为了融入当地人,我一直坚持着选择冷饮。除了奶茶外,台北还有很多加冰的地方,例如每天的早餐豆浆包子,豆浆大都是可以加冰的;早午茶去吃一杯街头店里的豆花,豆花也是冰冰的,担心自己的肠胃受不了,小心翼翼的问有没有常温的,店家无奈地说,实在不好意思,我们这个打出来就是冰的;另外接待我们的实践大学学生,总在忙碌一天之后约着去吃冰,这听起来多么有趣,问她后才知道,原来他们特别喜欢小聚的时候去点上一份芒果爆冰。看来冰真的是台湾人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。
生活在台湾,最深刻的感受就是便捷。首先是交通便捷,作为台湾第二大城市,台北交通的发达极大提高了这个城市的宜居指数。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搭台北捷运,甚至能一直坐到淡水线的重点,到达新北市的淡水,去逛一逛渔人码头和淡水老街。一张简单的悠游卡,不仅捷运和公交通用,还能在各大便利店里直接刷卡。说到便利店,真的是我在台北的心头好,也是台北人民每天生活最常光顾的地方。以711为代表的台北便利店,基本大街上每50米就有一个,里面不仅可以买日用品、零食、关东煮,还可以直接买便当加热,对付一顿正餐,711里也有供客人坐下来吃饭的位子,最让我感到神奇的是每个便利店里都有打印/复印机和银行atm,可以直接取钱,柜台还可以直接给捷运卡充值,帮忙取火车票等。一个个小小便利店解决了生活的太多需要,而像这样方便又人性化的设计台北还有很多,例如每个公交车站都会有实时公交信息的指示牌,显示下一车次到达时间,解救了习惯看高德地图实时公交信息的我;洗手间基本都会配备母婴室,方便带宝宝出行的妈妈们,而且会有一个性别友好厕间,让人感受到这个城市处处的善意。
说到善意,不得不说说台北的人,在台北第一天早上,我下楼买早餐,楼下的保安大叔冲我特别欢乐的笑。对的,不是那种礼貌的微笑,而是非常开心的大笑。后来聊过几句,大叔每次见到我下楼买早餐,都问我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、有没有找到爱吃的早餐,着实热心。遇到的其他人,接待我们的实践大学学生们自不必说,每一个都是特别乐于助人的小天使,偶遇的路人,也会对我们的问题非常热心。当然也有在夜市上因为我不买东西,就不告诉我路怎么走的小商人,但那应该是非常个例吧。台北的人除了热心外,还非常礼貌,每天都是“谢谢”“不好意思”不绝于耳,捷运、公交和高铁上,都非常安静。我和超哥从台北到宜兰的大巴和小火车上,每次说话都要压低嗓音,生怕被说是没有礼貌的大陆客。有趣的是,回到北京后没几天,我和爸妈去白洋淀赏荷花,回北京的高铁上熊孩子的哭闹、一大帮亲戚嬉笑吵闹、前排的旅客嗑瓜子、后排的小朋友踢凳子,真是好不热闹。或许也正是因为台湾人的这份自制和礼貌,台湾的火车站相对大陆少了很多检票的手续,也没有安检,刷票进站就可以,甚至小火车站只需要刷悠游卡就可以直接等车。相比大陆的高铁,除了进站要刷票,上车还要检票,下车还要刷票,为了提防少数人逃票,实在给多数人添了不少麻烦。
说了种种的好,还是有一点无法适应的地方,就是台北路上飞奔的机车,速度之快让人胆战心惊,而骑自行车的人却少之又少,我和超哥有一次解锁了台北街头的共享单车ubike,结果发现自行车道和人行道一起,并不宽敞,人流一多完全没法骑行,正好又赶上了大运会的游行,骑也不行,还车又必须找到还车的点,俩人在热闹的街头好不狼狈。
台北街头的ubike,有固定的借车和还车点,必须用悠游卡借车
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写到台北的美食,实在是因为我有一个不适应外乡菜的胃,每次旅行都不能在美食中找到多少乐趣,而且我和超哥也都不适应吃夜市,不习惯在拥挤的人潮中寻觅小吃组合替代一份正餐,所以少了很多体验。不过台北的夜市确实很多,我去了宁夏夜市和饶河夜市,夜市里当真是人山人海,摩肩接踵,比较多的是大家在电视上看过的大肠包小肠、蚵阿煎、葱油饼、芋圆、圆圆烧等,当然还有台湾人特别擅长的各种牛肉制品,善于品尝美食的朋友可以去尽情尝试一下,并且价格公道。
饶河夜市
对台北的印象先写这么多吧,接下来写几个我工作之余去的景点,因为时间有限,逛到的地方也少得可怜,不过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不同的回忆。
二、台北故宫博物院
前几年我还上学的时候,特别标榜自己喜欢“说走就走的旅行”,通常出去玩都是突然想到,不做任何攻略,第二天就出发,这种方式比较自由,也避免因为拖延症导致走不了的尴尬。但因为没有提前规划了解,加上自己比较喜欢放松的旅行,所以每次体会都不深,好像自己只是换了个地方休息一下,而并没有仔细去了解当地的文化与风土。后来工作了,每次旅行都尽量提前做好攻略,看相关的书、电影、游记,好像人还没有到,心却为旅行做好了充分准备。让每次旅行,都像见书里的旧相识。
台北故宫博物院,是所有攻略里都提到的台北必去的地方。出发前,我在网上找到了央视的纪录片,回顾了当年国宝南迁的历史。风雨飘摇的年代,一大批国宝先到上海,再去南京,几经周折后在1948到1949年间装上大船,运往台湾,其中包括大量的书画、玉器和文献等。国宝们经过十几年的奔波,现在安然无恙的躺在台北故宫博物院,供世人欣赏,而可想而知,战争年代抢救出来的文物,也必定是珍品中的珍品。所以到达台北的第二天,上午工作完,下午就拉着同事们去了此行第一站,台北故宫博物院。
台北故宫博物院
站在台北故宫回头看,一片郁郁葱葱
台北故宫博物院依山而建,黄墙绿瓦,四层的建筑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,到山下后有高高的台阶拾阶而上,颇像中山陵的风格。走上台阶,进门后可以租用讲解器,还可以存包,如果提前预约还有定时的人工讲解,可惜我们到的时候人工讲解报名已满,我们每人租了一台机器就进院了。里面收藏了大量的古籍善本、书画、玉器、瓷器等,但因为场地有限,每3个月更新一次展品,所以每次并没有运气看到全部的展品。整体展览的感觉是明清藏品居多,尤其是清朝的藏品,看到了很多皇帝批过的奏折,有幸在一层看到了收藏的《四库全书》善本。因为实在太累,参观完一楼后就直接去了三楼,去看这个博物院最受民众喜爱的“翠玉白菜”和有最长铭文的青铜器“毛公鼎”。可能因为之前的铺垫太多,对翠玉白菜期待太高,真正看到时反而有些失望,觉得比想象中小太多了,但确实非常逼真,上面的菜叶上还雕有一条菜虫。毛公鼎和翠玉白菜在一个展厅,朴实的三蹄足、双立耳,半球体的肚子里刻了将近500字的铭文,整体造型典雅古朴。经过翠玉白菜向前,便是玉器展厅,各年代的玉佩、玉琮、玉杯等,真的是美不胜收,让人感叹古代人的精湛技艺,总觉得时代在发展,我们却越来越不精细。作为一个门外汉最大的感受是还是喜欢宋代名窑的清雅、大方,明清时候瓷器变得越来越繁复华丽。从三楼看完下二楼,主要是瓷器和书画展厅,仔细欣赏完后,台北故宫之行也就告一段落了。
三、花莲的土是黏的
感谢同事帮忙顶住,我有了两天彻底自由的时间去花莲。超哥在台铁官网上帮我定了台北到花莲的火车票,莒光号3个小时车程,价格是340新台币,也是性价比很高的。我早上5点多从床上爬起来,打车去台北火车站,因为不用安检,买了早餐进站坐在月台上等车的时候才6点一刻。
在台湾坐火车是十分惬意的体验,人不多,小火车叮咣叮咣,经过高山,湖泊和海洋。车外一团团的云朵趴在山顶上,阳光照进车窗。一个人从台北到花莲的车上,才终于有了在台湾的实感,工作抛之脑后,只需要专心看着窗外的景色,耳机里的歌是小青龙和辉子的“Time”,自己的心情就像彩色泡泡在空中跳跃,美好的想搭讪坐在右边专心看书的小哥哥。
早上7点到10点,10点到花莲车站的时候超哥已经在车站外等着了,完全自由的他已经在花莲待了两日,等我来再重玩一遍。我俩去民宿收拾了下,吃了一顿超好吃的牛肉面,就乖乖等在民宿门口,下午超哥报了独木舟游览的半日团,满满期待的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下午是一场非常特别(折磨)的独木舟体验。
接我们的车来了,我俩一副休闲度假的心情上车,直到车到了地方,才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。每个人首先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集合点,包括手机,因为很有可能全身湿透,然后领救生衣和安全帽,救生衣的胸前口袋塞一瓶水。教练随后拿着8支桨,就招呼我们8个人出发了。这次车一直开到了礁石密布的海边,下车后就看到礁石上高高摞起来的独木舟。还没来得及兴奋,教练就开始为我们检查救生衣的所有带子有没有系好,然后就一人一支桨开始讲解划船要领,我慢慢开始明白,今天下午的行程原来是hard模式。“凹进去的面冲自己,前后动作要一致,大家都记好啦”,说完就开始安排我们下海。
教练会先把独木舟拉到海边并往下推,会在合适的时机喊上船,这个时候船员必须迅速上船,否则船就会被下一波翻涌而来的浪打翻或者推回来。还没细想这有多刺激,我和超哥就被挑中成为第一组下海的船员。教练把船往海里拖拽,我俩站在船边,只听教练一声快上,我眼前看到浪花层层扑过来。想不了那么多了,直接坐上船,因为体重轻的要坐在前面,于是在船首的我还没坐稳,眼前就看到一波比自己还高的浪花吞过来,登时吓傻,几秒时间我就被浪花卷到海里。不过这其实还离岸很近,水也不深,教练一把把我拽回船上,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,好歹第三次上船后我们冲过了浪花,到了相对平静的海面上。我心有余悸的问超哥,他有没有掉水里,超哥得意的说没有,还跟我讲解了他的经验,说重心一定要放低,身体靠着船才会比较稳定,但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他在后面,有我挡着。
划船的过程也并不轻松,两人需要默契配合,我负责在前面拼命划,他负责掌握方向。为了安慰受到严重惊吓的我,超哥说要自己划一会,让我安心休息。后面的结果证明这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,暂且按下不表。和另外三只船汇合后,我们开始向着清水断崖出发,四周是茫茫的水,内侧是悬崖峭壁,有点左右不分的超哥总是不小心就让船往大海驶去了,我便吓得吼他快往里划。这样行程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,超哥开始晕船,前面耗费了太多体力,加上胃里翻江倒海的他彻底成了需要照顾的伤员。教练询问,我们说还可以坚持,他吐过三次后,我们还是只走了行程的三分之二。防止回来的时候没有力气,其他小伙伴同意我们一起往回走。返程便只有我一个人划船了,超哥呆坐在船上用眼神给我加油。我又是担心又是绝望,几乎是给自己喊着加油才总算把船划到了靠近岸边的地方。大家照顾我俩让我们第一组上岸,又一次要迎面向着浪花驶过去,直角对着岸边拼命划,天可怜见的我俩好歹一次成功,下来后立马拉船,不然船就会被浪花卷到海里。上岸后的两个人瘫倒在礁石地面上,感觉陆地真好!
如此折腾半天后,当车终于把我们送回晚上的民宿,房东阿姨出门接我们,关心的问为什么浑身湿漉漉的时候,感觉像是见到了亲人。在花莲的这两天,住的民宿是我台湾之行最喜欢、最称心的,名字是“花莲小春天”,是个三层的小别墅,我和超哥独享二层。大大软软的床,非常舒服的枕头和被子,还有灯饰、沙发、洗手液,每一个细节都很喜欢。当晚去市区吃了房东阿姨推荐的“黑白切”日料,吃到了配料丰富的鱼切片拼盘,性价比超高。等回来的时候,阿姨正在厨房忙着切水果,心里有点馋滋滋的,但还是不便打扰,跟阿姨打过招呼我就要和超哥上楼。没想到阿姨说,我正在给你们准备晚上的水果呢,简直太惊喜了。阿姨和我们聊了很多,记得最深刻的一句话是“花莲的土啊,是有黏性的,来了,就不想走了”。就这样,台北长大的房东,在第二次来到花莲之后,便定居了下来。一个人生活的她好像有些孤单,所以格外喜欢和房客交流,给我们好多本花莲的旅行手册,叮嘱我们下次来要多呆一阵子。可是谁知道下次,又会是多久之后呢。
晚上泡了舒服的热水澡,陷在大床里,超哥终于大彻大悟,决定再也不能挑战自己体能的极限,定位我俩都为不喜欢冒险、喜欢放松的旅行者。这样就好办多了。
第二天我们拼车,是我来之前超哥就跟民宿老板订好的,司机叫阿勇,是阿美族人。阿勇一天带我们去了好几个景点,印象最深的当然还是清水断崖。车沿着苏花公路行驶,向着花莲县的北部前进,到景区后我们一行人顶着大太阳下车,太平洋的气息迎面而来。左侧是万丈断崖,右侧是有着丰富色彩的海水,从峭壁由近及远的海水有特别明显的分层,至今我都不知道原因,晴朗的天空海水泛着蓝宝石一样的光芒,让人感叹这片海,看过再多照片也不如亲临其境,能够感到如此震撼。清水断崖之后我们还去了燕子口步道、砂卡当步道,脚程较长,据说当年开山修路牺牲了很多人,还特有一个长春祠来纪念他们。其实这些景点都属于太鲁阁国家公园,只是景点之间距离较长,包车会比较方便。
花莲两天是这次台湾之行最美好的回忆,可能是因为完全不用考虑工作,是轻松的二人时光,也可能是因为花莲真的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城市,每晚房东阿姨的絮絮叨叨,上楼给我们送零食、水果和书,给我们介绍花莲的风土人情,台湾原住民的风俗,都让我们感到莫大的温暖。可惜这样舒服的民宿我只能住两天,第三天又要启程回台北,开始一半工作一半忙里偷闲的节奏了。
四、袖珍博物馆
因为在台北的时间总被工作打碎,行程的后半段便没有大段时间游玩,选了一个半天,和超哥随意逛逛,去了之前看到有游记提过的袖珍艺术博物馆,没想到竟是意外的惊喜。喜欢萌物的我彻底在袖珍王国里沦陷了,大家一定不要错过。
搭乘捷运到南京建国路口站下车,随着谷歌地图的指引往里面的街巷里拐来拐去,没有看到袖珍博物馆的大招牌,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发现在地下一层,不免有些失望。但到地下,进门买票后,推开那扇神秘的入口大门,情绪瞬间高涨。里面的袖珍艺术品实在震撼,每一件都有着丰富的细节和极高的艺术价值,大多以1:12的比例按照建筑物原型制作。进门的第一件馆藏“加州玫瑰豪宅”,玫瑰豪宅曾是位于加州的一座建筑,建立于1885年,但后来许多古老建筑被摧毁,加州也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,袖珍艺术作家有感于此,凭借查找文献资料,耗费四年时间完成了这一袖珍作品。作品前有一个牌子,内容是“本作品获国际最权威的袖珍艺术杂志Nutshell News评为近25年来十大最杰出艺术品之一“,足见其艺术价值。由于作品正面多为墙壁或窗户,很多细节站在作品后面才可以看到,绕到后面又是一阵唏嘘,三层楼的每一个房间内都有丰富、精美的陈设,有坐在钢琴前聊天的young lady,餐厅里大家围坐在餐桌前用餐,卧室里男女主人正在面对面讨论着什么,床上的床品有着美国国旗的图案,被子仿佛刚刚整理好,枕头也是蓬松柔软的。卧室的窗户上还有彩色玻璃装饰,书房上的窗棂也有精致的雕刻花纹。每一个细节都会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,或许这就是袖珍艺术的魅力吧。
另外还有“卡洛婆婆之家”“圣诞前夜的房间”“少女婷婷的房间”“法国名邸”“英国皇家阅兵大典”日本街景等作品,每一个都是艺术家或许几年的心血,都有着让人眼前一亮,非常想带回家的冲动。